“中国渔政303”船新抵达黄岩岛
2012-05-09 22:26 | 南方都市报 船舶动态
时至今日,黄岩岛海域中菲对峙已近1个月。昨日,中国渔政303船抵达黄岩岛海域,与已经在此21天的310船一起,共同执行该海域的巡航护渔任务。目前,该海域已有包括中国渔政、海监在内的4艘公务船只。菲律宾方面则有1艘海警船与1艘环境监测船。4月20日,南都记者应邀随310船抵达黄岩岛,与护渔人员共同渡过二十多个日日夜夜。
4月20日一进澙湖
当三个若隐若现的黑点依次出现时,整个驾驶室都兴奋起来,“3条,在澙湖里,都是海南渔船”,手拿望远镜的海上指挥员作出了初步的判断。4月20日中午12时10分,中国渔政310船抵达黄岩岛,展开了对该海域的巡航护渔任务。
黄岩岛到了
“靠近黄岩岛,保护我国渔船渔民,对有需要的渔船渔民进行柴油与饮用水补给”。
4月20日上午9时,刚刚抵达中沙海域的中国渔政310船接到陆上指挥部的无线电命令。
根据海上指挥员的命令,船长陈陆一边在海图上标明船舶与黄岩岛之间最短海程,一边命令轮机部门发动主机,一阵震动与轰鸣后,310船以每小时22海里的速度全速向黄岩岛方向驶去。
9天前,4月11日,菲律宾外交部发表声明称,该国海军在“执行《菲律宾渔业法》及海洋环境保护法律过程中”,发现8艘中国渔船(中方证实是12艘中国渔船)停泊在黄岩岛(菲称斯卡伯勒礁)。随即,菲海军“德尔皮拉尔”巡逻舰从巴拉望岛调到北吕宋海域,在黄岩岛附近海域巡逻,试图抓扣在黄岩岛附近作业的中国渔民。据悉,事发当日,菲海军士兵登上中国渔船检查,并声称在一艘船上查获了“非法”捕捞的水产品。
据中国国家海洋局4月11日发布的消息,4月10日中午,国家海洋局获悉菲方欲抓扣我被困渔船渔民后,迅速派出正在附近执行南海定期维权巡航执法任务的中国海监75号和海监84号编队赶赴该海域。当菲方企图将船上的中国渔民带走时,两艘中国海监船及时赶到,占据了渔船与菲军舰之间的位置,从而阻止了菲方逮捕中国渔民的企图。
中菲双方在黄岩岛海域的对峙,从那一天拉开了序幕。
派出中国渔政310船赶赴黄岩岛的决定,来自于南海区渔政局4月16日上午召开的一个紧急会议。上午9时,南海区渔政局局长吴壮传达了农业部、渔政指挥中心刚刚作出的决定———面对黄岩岛对峙状况,为了保护我渔民渔船的正常生产,南海区渔政局必须有所行动。会议决定中国渔政南海总队总队长朱英荣带队,派出中国渔政310船前往黄岩岛。
当日9时30分,通知备航的电话打到了310船船长陈陆的手机上。2个小时不到,油罐车开到码头,给船加油,负责采购的三副也抓紧时间,准备出航食物———一般情况下,船只的备航都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但这一次,留给310全船的时间不足48个小时———48个小时后,4月18日上午10时,310船鸣响一声长笛,从广州新洲码头起航,全速奔向黄岩岛。
4月20日中午时分,天气良好,艳阳高照,海风与海浪并不算大。在行驶了约两个小时后,310船在距离黄岩岛约20海里处遇到中国海监“75号”船。相遇时,“海监”75号船处于310船船头左侧,船长陈陆随即从其前方开过,在两船相距约500米时,陈陆按照国际惯例,连拉三声汽笛,长各约5秒,向兄弟船只表示友好。随后,在相距约200米时,海上指挥员通过无线电与对方取得联系,“海监船75号,你们辛苦了”。
在相互致意后,310船继续向前。中午12时左右,310船头指向西南,速度减为每小时15海里,开始从西北方向靠近黄岩岛“北岩”海域。10分钟后。船头左侧大约5海里处出现三个黑点,海上指挥员观察后初步判断,黑点为我国海南渔船,“正停泊在黄岩岛内的澙湖里”。
黄岩岛到了!
初观澙湖
310船继续前行,抵近黄岩岛约2海里处,沿逆时针方向,开始护渔伴航。当天,黄岩岛海域天气晴朗,白色薄云丝带似的漂浮在蓝天上。不远处,中国海监船“84号”也在澙湖口处巡航。
黄岩岛位于北纬15°07′,东经117°51′。北距广州600海里,东距菲律宾苏比克湾约126海里。从地质构造上看,黄岩岛是中国大陆架的自然延伸。黄岩岛以东有幽深的马尼拉海沟,海沟最深处水深5377米,是南海水深最深的地区之一,马尼拉海沟是中国中沙群岛与菲律宾群岛的自然地理分界。
从天空俯瞰,黄岩岛宛如一个巨大却不标准的“C”字图案。一条椭圆形的礁盘与珊瑚礁组成一道巨大的链条,链条长度约55公里,把一个150平方公里大小的澙湖包含其中。链条缺口在东南角。
缺口有一个宽400米的通道与外海相连,这条水道水深9~11米,宽360~400米,小型船只可以由此进出。组成链条的,是一个个相距或几百米,或几公里的礁石。这些礁石大小不一,露出海面的高度一般在0 .5至3米,礁块表面大小一般为1-4平方米。以北、南两端的礁块最为密集,北端者称为北岩,南端者称为南岩。退潮时,站在澙湖口,最多可以看见上百块礁石露出水面,它们多以土黄颜色为主,偶有黑色———也许,这就是“黄岩岛”名称的来历。
进湖观察
由于无法与澙湖内的渔船通过无线电取得联系,为了查明情况,海上指挥员、中国渔政南海总队总队长朱英荣命令放下小艇,进湖观察。
4月20日下午13时,310船在澙湖口处放下小艇,前往澙湖内慰问渔民。在阳光的照射下,澙湖内外的颜色产生了强大的反差。澙湖外,湛蓝的海水深达数百米,波涛涌动,小艇像是一片树叶,被一个个波涛高高地抛起,紧接着又重重地砸在海面。
澙湖内,布满礁盘,虽然相距不过一百多米,海水深度瞬间变成了几米甚至几十厘米,海水颜色几乎在一线之间变为了碧绿色。原本波动的海水在这里也变得安静,几乎没有风浪。
在澙湖口,驾驶小艇的水手长分外仔细,小艇前站着三名水手,观察水下暗礁的深度。“水深太浅,有的地方只有几十厘米,小艇的螺旋桨很容易打上礁盘,搁浅”,经验丰富的水手长介绍,所以,前方观察的水手就要根据海水颜色的不同辨别水深,指引小船在看似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左转右拐,寻找礁盘与礁盘之间狭窄而又不易被发觉的航道通过。一不留神,因为背光,小艇还是开上了一片珊瑚礁,不得动弹。水手长指挥船上一部分人站在船头,让尾部安装了螺旋桨的小艇翘起,其余人则跳下水去,站在珊瑚礁上用力推船。珊瑚礁很浅,离海面只有50厘米,船员站在上面,水深刚刚过腰,“很软,一踩就松了”。
一番努力后,终于将小艇推离珊瑚礁,小艇发动马达,继续前行。
阳光下,澙湖面波光粼粼,几艘中国渔船在湖里穿梭捕鱼。渔民们站在船头,四处观察。小艇两侧,不停有长着透明翅膀的飞鱼跃出水面。我们甚至看见三只油黑发亮的海豚一次次跃出水面,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又钻入海里,“它们跟在小艇后,捕食小艇浪花激起的小鱼”,水手说。风平浪静的海水清澈、浅蓝、透明,水底彩色珊瑚在明朗的阳光下清晰可见,仿佛海底一棵棵茂盛的大树,五彩斑斓。澙湖四周,突起的礁盘形成了一道环型水下屏障,海水冲击向上翻腾,拍出一线延绵十公里的白浪,
黄岩岛,宛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象让我们痴迷。
虽然只有2-3海里的距离,但小艇足足行进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靠近澙湖内的三艘渔船。海上指挥员的判断分毫不差,三艘都是我国海南的生产渔船。获悉中国渔政前往黄岩岛护渔的消息,从西沙赶来。
海上指挥员表示,在中菲双方对峙黄岩岛的现状下,我国渔船在此打渔,“体现了存在,维护了主权,我们应该保护你们的安全生产。”由于受到菲方无理驱赶,我三艘渔船柴油消耗殆尽,按照陆指要求,310船第二天给每吨渔船补给了5吨柴油。
4月26日 二进澙湖
擦肩而过
4月26日,巡航护渔进入第六天,310船已经实现了对黄岩岛全部海域的巡航,海面的情况也越来越复杂。菲律宾方面当天共有1艘环境监测船和6条渔船非法进入澙湖。我方渔船则从最初的3艘增加到了7艘,其中,前一天上午8时,一艘我国琼琼海02087进入澙湖时,遭遇菲律宾环境监测船的无理拦截,虽然船只最后顺利进入澙湖。但150平方公里的澙湖内,此时已经聚集了两国至少14艘渔船和公务船。澙湖外,我方包括渔政310和海监在内的三艘公务船还与菲方两艘海警船对峙。
面对错综复杂的情况,海上指挥部决定第二次放下小艇,进入澙湖观察情况。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此次进入澙湖特别顺利。风驰电掣般穿过澙湖口不久,我们首先遇到一艘菲律宾渔船,这艘渔船船型奇特,船身狭长,两侧共八个圆拱形的支架自船身伸出,贴在水面上,远远望去,仿佛一只蜘蛛趴在水面。
超过渔船,一艘菲律宾环境监测船3001号出现在小艇右侧,该船只有100多吨,船身破旧,见我们开来,船上的几名船员全都跑到前甲板张望。“它们是不是在开船?”小艇上,政委江兴仁警觉地观察着,并向310船上的海上指挥部报告。
就在此时,左侧一艘小艇迎面向我们开来。“开上去,看看情况”,政委毫不犹豫。不到2分钟后,中菲两艘小艇在澙湖内相距不过10米的距离里,迎面相遇。
小艇上坐着10名菲律宾男子,个个身穿橘黄色紧身衣。这些男子年纪基本在20-30岁之间,没有一人穿救生衣,有的头戴迷彩色遮阳帽。望着我们的小艇,他们一脸警惕,坐在第二排左侧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型D V对着我们拍摄———除此之外,小艇内再没看见其他工具或是武器。双方一言不发,擦肩而过。
登上主礁
小艇继续向前,大约2海里后,前一天抵达的琼琼海02087号渔船正停在澙湖中作业。事后得知,就在我们进入澙湖时,刚刚遭遇的菲方小艇正围绕在我渔船边不停拍摄,甚至有强行登船的迹象,“看到你们渔政来了,他们立刻撤走了”,船老大说。
看到小艇上方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七八名船员兴奋地跑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拼命地向小艇挥手,脸上洋溢着笑容。小艇靠上渔船,我们一起登上。政委询问了渔船的大概情况,并要求他们与310船保持联系,“在这里生产不要害怕,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随后,海上指挥员通过国际频道对菲律宾船只进行警告,要求他们立即停止对我渔船的骚扰行为,不得干扰我渔民正常作业,否则,“我们将采取严厉的行为”。
随后,我们决定尝试登上黄岩岛的标志——南岩。“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同意登岛”,海上指挥部回复,“插上国旗,宣誓主权”。
黄岩岛发育在3500米深的海盆上,是深海平原上一座巨大海底山峰露出水面的部分。在150平方公里的澙湖内寻找近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确定了南岩的方位,在距离澙湖口十余海里处,那几块凸出海面的礁石。
上午11时30分左右,我们的小艇来到了距离礁石不足200米的水面处。不再需要望远镜或是长焦镜头,南岩此时已经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由于正是潮水最高峰时,这一片海面上只露出了两块相距不到一海里的礁石,其中一块较为平坦,另一块则尖耸嶙峋。
我们决定登上前者。那里,正是黄岩岛的“南岩”主礁。
虽然只有200米,但附近的礁盘密布,深浅不一。为了避免小艇搁浅在礁盘上,我们一度决定穿上救生衣,踩着礁盘走向目标,实在不行,则泅水而至。但再三考虑后,大家还是放弃了这一计划,“越是礁盘多的地方,水流越诡异,有的地方只有几十厘米浅,往前几米可能就有十多米深”,经验丰富的船员告诉我们,“这些礁盘都是活珊瑚,踩在上面一不小心,整个人都会陷入珊瑚丛里”。
我们继续乘坐小艇靠近礁石。政委和一个水手来到小艇前部,不停将手中的竹竿探入水中,测量水深。另一名水手则来到艇后,观察螺旋桨的叶片是否露出水面,“只要叶片在水里,小艇就能正常前行”。
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我们的小艇如同步入迷宫,短短200米的距离,歪歪扭扭地前行约20分钟。中午11时50分,我们终于来到离礁石不足10米的海面。这时,黑色礁石上的每一块石头的外形都能清楚看见。在海水的冲刷下,礁石上露出一个个形状不一的空洞,露出水面的礁石高约1.5米,顶部面积3平方米。礁石北侧,澙湖水面碧绿,礁石南侧,相距不过几十米,大海深蓝。
我们先放下铁舵,尽量稳住小艇。熟识水性的政委戴着救生圈率先跳下了海,在浪涛中起伏了几次后,登上礁石。我们从小艇上扔过去一根粗绳,政委接过绳子,在礁石上打了两个圈,把救生圈套在了绳子中间。轮机长第二个下水,登上礁石后,和政委一起拉紧绳子,让小艇尽量靠近礁石却又不发生触碰,以免小艇遭到损坏。
十多分钟努力后,小艇与礁盘的距离被拉近到了两三米的距离。为了避免割伤,记者身穿长衣长裤,脚穿胶靴,扶着救生圈,从小艇上跳入海中,在海水中迈了两步后,登上了礁石。
登上黄岩岛“南岩”主礁的那一刻,我们清楚地看见了礁石上那缺损的一角,宛如一块伤疤。那一角,原本雕刻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权碑,1997年,被菲律宾人偷偷炸毁。礁石上,原本插着国旗的小洞依然清晰可见。黝黑的礁石四周,块块石头被海水冲刷得棱角分明。虽然戴着手套,依然感觉它们如刀锋般的锋利。站在礁石上环视周边的海域,这一刻,“祖国”两个字真真切切地压在我们的胸口。
我们登上了黄岩岛,展开了五星红旗。
4月28日三进澙湖
浪花恐吓?
渔政310船总吨位2580吨,续航力6000海里,持航60个昼夜,可驶往国际无限航区,最大航速可达每小时22海里,是南海区渔政局乃至全国渔政系统的最先进执法船,这艘2010年9月出厂的船只,3个月后的首航即奔赴我国钓鱼岛海域,与东海区渔政局201船一起与日方10船63架次飞机对峙了整整20天,圆满完成了维权护渔的任务。今年2-3月期间,该渔政船完成今年度首次南海巡航执法任务。
54岁的船长陈陆至今保持着南海区渔政局内部的多项纪录,28岁成为最年轻的船长,从300吨的34号渔政船,到1000吨的301号,再到2500吨的310船,陈陆驾驶过三代渔政船。
4月28日,黄岩岛海域的局势更为复杂。菲律宾400吨级左右的海警船002、003号,100多吨的环境监测船3001、3008号轮番出现在黄岩岛海域。这些船只一般在与我对峙5-6天后离去,相互换防。
为了监督、检查我渔船在黄岩岛澙湖内合法生产,禁止捕捞海龟、珊瑚等,并对澙湖内最新的情况有明确的了解,当天,我们第三次乘坐小艇进入澙湖。
就在同时,310船近距离驶过非法进入我黄岩岛12海里内的菲律宾海警船,进行拍摄取证。第二日,即4月29日,菲律宾外长提出抗议,称我渔政船以每小时20海里的高速驶过,溅起了两米高的浪花,对其公务船造成了“恐吓”,违反了国际航海避碰规则。对此,中方外交部明确表示,310船在正常执行巡航任务,不存在“恐吓”一说。船长陈陆则表示,事发时,两艘菲律宾海警船停在了310船正常航行的线路上,“我从其旁边正常驶过,因为它们处于停船状态,国际避碰规则并没有规定这种状态下我必须减速。”
渔民世家
4月28日,我们的两艘小艇由海上指挥员带领,分别慰问了正在澙湖内作业的我国7艘渔船。琼琼海03889号船的船老大陈奕平说,自从我们第二次进入澙湖登船询问后,菲律宾船只和小艇再也没有抵近渔船,进行骚扰。
今年48岁的陈奕平是海南省琼海市潭明镇旧县村人,祖辈时代以打渔为生。陈奕平回忆自己年少的时候,家里的经济并不富裕,每天吃的不是海里的小鱼就是番薯粥,“一个星期才能吃上一次猪肉”。
17岁那年的夏天,陈奕平初中毕业,再也没去学校,开始了自己的渔民生涯。没有雷达,没有G PS定位———受当时的渔船条件所限等原因,海南渔民一般只在海南岛周边的海域打渔,“最远不超过30海里”。第一次去近海捕鱼,陈奕平只是一名普通的水手,渔船晚上出海,早上返航,利用灯光捕捞鱿鱼等海货,“我就负责拉网、解绳这些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活儿”。
1984年,当时的南海渔业指挥部(暨南海区渔政局)向国家提出申请,恢复中断已久的我渔船渔民赴南沙等传统渔场生产作业。1985年,申请获得批准。
1986年,陈奕平的父亲出资一万多元,与其他几家亲戚一起,合股5万多元,建造了一艘50吨的渔船,前往南海,捕鱼作业。“渔船只有一个发动机,一小时开6海里”,陈奕平说,渔船连续行驶4天4夜后,抵达了北子岛、南子岛。初出远洋,与哥哥同在一船的陈奕平印象最深的便是晕船,“又远,浪又大,不停地在船舷边呕吐”。也就在晕船时,陈奕平听船员们说起了风平浪静的“黄岩岛澙湖”,“在家里就听过,祖辈都在那里打过渔。”
首个航次历时一个月后结束,从此,每年2、3、4几个天气较好的月份,陈奕平都会出海捕鱼,“一般一年两次”。
黄岩捕鱼
1988年,首次出海后的第三年,陈奕平与初中同学、一名在家务农的女邻居结成了夫妻,很快有了两个儿子。
1992年,出海后第六年,家中出资20万,陈奕平独资买下了一艘60吨的二手渔船,成为了一名年轻的船长。这艘船船速虽然只有7节,但因为安装了G PS、电罗经等定位系统,可以准确地给船只和周边岛礁定位,因此大大摆脱了天气的限制,出海航次从原来的一年两次增加到一年5次甚至6次。
同样在这一年,陈奕平终于依靠电罗经和G PS定位来到了心念已久的黄岩岛。在150海平如镜的澙湖里,丰富的渔业资源让陈奕平欣喜不已,“一网可以捞上150-300斤的龙虾”,不过10多天,船里大大小小的水箱里就装满了近10吨的新鲜龙虾。
随后几年,依靠黄岩岛,依靠南海,如同滚雪球一般,陈奕平不断卖掉旧船,添上自己捕鱼所得买入新船,60吨、80吨、100吨———一直到2009年,陈奕平花费150万元建造了全新的琼琼海03889号渔船。
因海而殇
1998年,就在陈奕平面朝大海,幸福与日俱增的时候,灾难与痛苦、耻辱和悲伤,从他出海第11个年头开始,依次而来。
这一年,菲律宾突然无理宣布对黄岩岛拥有主权。这一年2、3月份的一天,一艘菲律宾军舰停在了黄岩岛澙湖口,“当时并没有在意”,陈奕平与其他14名船员仍然忙于生产。中午时分,菲方军舰上放下小艇,5、6个人手持枪械强行登上了陈奕平的渔船,他们一边蛮横地搜查着船里的水箱、渔获等物品,一边强迫手无寸铁的船员们集体在船甲板集中。一番折腾后,他们将渔船开出了澙湖,贴上军舰。随后,所有船员都被押上军舰,陈奕平则在荷枪实弹的贴身威胁下,被迫将渔船开至菲律宾的一个港口。
随后的半年,15名中国船员一直在菲律宾的监狱中度过。中方大使每月给每名船员送来1万元菲律宾币,用于购买他们生活所需的米、油等。当年6、7月份,15名渔民终于被释放回国,在码头,陈奕平看到了自己面目全非的渔船,“船里的卫星设施、柴油、渔获,什么都没了”,又是在中方驻菲律宾大使的帮助下,渔船添置了基本的设备,启程回国。
这一次的劫难并没有停止陈奕平前往黄岩岛的航程。第二年,他又出海捕鱼。正在黄岩岛澙湖口作业的陈奕平又一次看到了菲律宾的军舰开来,“我赶紧起锚,加速离开”,这一次,幸运的陈和他的渔船逃过了一劫,可旁边一艘中国渔船则被当场撞沉。5名中国渔民被菲方抓扣,11名游到礁盘上的渔民被陈奕平的渔船救起。
噩运仍然没有放过这个普通的中国渔民,几年后的一天,陈奕平的三弟在东沙捕鱼时不慎中毒身亡。2006年4月29日,最大的痛苦降临,比陈奕平小整整10岁的四弟在我国礼乐滩捕鱼时,被一群不明国籍的武装分子开枪打死,留下了家中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幸存的渔民说,凶手们抢走了船上所有的设施,只将一个空船和四具尸体留给了剩下的12名船员。唯一幸运的是,在海上漂流一夜后,依靠其它渔船上的通讯设施,船员们与正在美济礁守礁的中国渔政302船取得联系。后者连夜赶来,帮助渔船返回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