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牌钻井船搁浅敲响警钟
2013-01-08 16:19 | 财富中文网 船舶动态
去年,《财富》杂志记者有幸登上库鲁克号钻井船参观。壳牌原计划把它用于北冰洋原油开采。现在,这些希望都破灭了。它在穿越冬季风暴被拖回西雅图的途中从拖绳上滑脱,搁浅在一座荒岛上。尽管没有造成泄漏,但还是给人们敲响了警钟。北极环境极其敏感,商业开采必须慎之又慎。
库鲁克号远比照片显示的更为庞大,它的直径接近一个足球场的长度。
去年三月,我有幸成为25年来登上壳牌公司(Shell)石油钻井船库鲁克号(Kulluk)的第一位记者。现在,这艘钻井船正身处阿拉斯加湾环保大戏的舞台中心。
库鲁克号是一艘圆形钻井驳船,直径266英尺,可容纳100名工人在极端气候环境下工作。我登上它的时候,它正在美国西雅图进行最后一次改装,耗资2.92亿美元。改装完成后,它将部署在阿拉斯加北冰洋沿岸地区,同另外一艘一起,共同执行皇家荷兰壳牌公司(Royal Dutch Shell)去年夏天北冰洋沿岸的钻探任务。壳牌公司的管理人员相信,库鲁克号与其姊妹船、诺布尔发现者号(Noble Discoverer)将在阿拉斯加广袤的北部浮冰海域发现大型的新油田——壳牌公司希望这些油田能成为公司最大的原油来源。(参阅《财富》杂志2012年5月刊《壳牌缘何豪赌数十亿美元开采阿拉斯加原油》(Why Shell is betting billions to drill for oil in Alaska)一文)。
不幸的是,恶劣的天气迫使公司压缩了去年夏天的钻探计划,而现在,大自然母亲的报复严重打击了壳牌公司从其在阿拉斯加50亿美元投资获得稳定回报的希望。周一晚上,库鲁克号在穿越冬季风暴被拖回西雅图的途中,这艘钻井船从拖绳上滑脱,搁浅在一座荒岛上。即使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装有大约14万加仑的柴油和1.2万加仑的润滑剂的燃料舱内完好无损,这次事故还是迫使壳牌公司将钻探工作推迟一年。
壳牌公司的开采许可允许它配备两艘钻井船,以备井喷时其中一艘船可以用来开钻减压井。壳牌公司计划今年夏天恢复钻探,但库鲁克号能否及时修好(前提是这艘船可以抢救回来的)尚属未知;不太可能出现的情形的是,壳牌公司再找一艘钻井船替代库鲁克号并为这艘船办妥相关手续。与此同时,华盛顿的一些政客提出要进一步迟滞——如果不能彻底叫停——壳牌的海上采油项目。“石油公司总是说他们能征服北极,可惜北极并不这么认为,”美国众议院自然资源委员会(Natural Resources Committee)委员、来自马萨诸塞州的民主党众议员艾德•马基在周二的一份声明上指出。“拓展钻探海域对如此敏感的环境来说将是灾难性的。”
2012年3月那次参观库鲁克号带给我的个人感受是,尽管壳牌公司精心准备,防备类似英国石油公司(BP)在墨西哥湾深水地平线钻井平台井喷防护器失灵事故再度发生——库鲁克号的井喷防护器具备超强切断阀门和精湛的安全性能——但似乎对阿拉斯加独特的天气条件缺乏准备。壳牌公司负责阿拉斯加海上钻探项目的副总裁皮特•斯莱比曾在北海工作过,他相信北海地区恶劣的条件能让他自如应对阿拉斯加的状况。
由于石油公司缺乏在北冰洋地区开采的经验,很难将北海和北冰洋的开采环境进行比较。但是,据钻井专家介绍,在北冰洋海域钻探风险更大。熟悉冰流和极端海洋气候的阿拉斯加本地人严重质疑壳牌公司能否安全操作钻井和生产平台。
访问库鲁克号之前两天,我来到美国最北的市镇阿拉斯加州巴罗市,与因纽皮特爱斯基摩人(Inupiat Eskimo)领袖及北坡自治区(North Slope Borough)(包括巴罗市和普拉德霍湾油田[Prudhoe Bay])前区长爱德华•伊塔见面。伊塔上任初期曾坚决反对海上钻井采油,但随着壳牌公司在因纽皮特人年度北极露脊鲸捕猎期暂停钻井采油等问题上同意让步,他的立场也开始松动。
交谈过程中,伊塔对壳牌公司的计划及他支持的态度相当纠结。他坦言经常失眠,担心漏油事故会毁掉族人的渔猎文化。身为捕鲸船的船长,伊塔给我讲了不少北极飓风和冰流的故事,他认为这些自然现象将给位于其行进路上的任何钻井船或固定石油生产平台带来威胁。由于没有配备内部推进系统,库鲁克号必须通过拖船才可移动,所以更显脆弱。
准确来说,伊塔并不是反矿石燃料的环保分子。北坡自治区几乎所有的税收都来自开采石油和天然气,伊塔明白发现新油田取代产量不断下滑的普拉德霍湾油田,对确保不断提高巴罗市的生活水平至关重要。伊塔认为,在环保分子视为圣地的北极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Arctic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内进行陆上石油开采,也比在北冰洋波弗特海(Beaufort Sea)和楚科奇海(Chukchi Sea)进行海洋石油开采更合乎情理。“在陆地上清理油污更容易些,”伊塔告诉我说。“两者间的风险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前往阿拉斯加和西雅图采访之前特意致电一位熟识的能源投资分析师——他在一位持有大量皇家荷兰壳牌公司股票的基金经理手下供职。上次接触时,这位分析师对壳牌公司的技术能力和在科研方面投入大笔资金的英明决策大加赞赏。意识到他对壳牌公司的情愫后,我问这名分析师对壳牌公司阿拉斯加计划的看法。他的回答让我吃惊。
“依我看,”那位分析师当时这样说。“这看起来像一家经营不错的公司做出的错误决定。”他并不怀疑阿拉斯加石油储量或担心造成环境灾难。他的担忧颇具战略眼光:短暂的夏季开采期(海冰消融露出宽阔的海面),留给壳牌公司犯错的时间不多,同时也让壳牌公司按时挣到投资回报的难度变得更大。
他现在表示,库鲁克号事故正好证明了自己的观点:“我没想到头一年就能出这么多乱子,但这正好说明他们要做的这件事难度有多大。这个行业里的游戏规则是‘何时能赚到第一笔钱’,如果你不能在10年内赚到第一笔钱,后续就很难在这个项目上挣到说得过去的回报。”
持怀疑态度的不止他一个。与石油业经常打交道的美国德州农工大学墨西哥湾哈特研究所(Harte Research Institute for Gulf of Mexico Studies)执行理事拉瑞•麦金尼也算一位。麦金尼预测,以当地的浮冰和气候条件来说,“没有发生什么恶性事件就是科技奇迹了。”
库鲁克号事故之后,我再次致电麦金尼。他重申了自己最初的担心,并强调库鲁克号事故将给反对海上采油的观点提供“弹药”。“那里的条件十分艰苦,”他说。“肯定会发生不幸的事情。”北极地区出事,就算是小事故也会给经营带来很大的影响。“在北极耽误两个月可不就只耽误了两个月,”麦金尼说。“耽误两个月可能就错过了整个开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