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船东试图解读本地行业的未来
2014-12-02 16:53 | 贸易风 船舷内外
船东们从银行、货主、船厂和北京的经济决策者那里寻求线索,有时也跟家里的下一代“摸底”了解情况;他们穷尽各种源头,唯独略过正在街上“示威”的人群— 本报记者 BoB Rust 为您特别报道。
就在所有人以为“香港的未来”多年前就已这个问题突然在今秋再度吸引全球的视线 。
但如果你从海外致电香港的那帮商人,问他们当前正在举行的“政治示威活动”有何进展,以及它对香港作为金融中心的地位可能造成哪些影响,你得到的回答很可能会像是一份路况报告。
这里没什么好关注的:道路(或者说绝大多数道路)畅通无阻,人们都忙着上班或赴约,北京政府已将问题交给在“不那么受欢迎”的特首梁振英领导下的特别行政区自己处理,对此没有一方特别满意,但至少中央政府暂时无意介入。
到了 10 月份的时候,“民主示威”人群的规模已经缩小,而这座城市的商人(包括航运业者)会告诉你,他们的工作基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且与英国或美国的情况比,警察以及示威者的行为都更加克制。
根据本报记者近期赴港了解的情况,抗议活动继续在以不温不火的方式进行着。然而,尽管北京政府敦促在政治、教育和媒体等方面实施更有力的控制,而本地年轻人则希望自由表达自身的理念,香港商业和金融圈的人却似乎有他们自己的问题要担心。
几乎每个人都一致认为,眼前不存在什么迫在眉睫的危机,香港也不会被大陆同化,并因此逐渐失去那些之所以让香港成为香港的鲜明经济、法律和政治特征。
在一间可以俯瞰“占中”活动的办公室,一名英国海事律师作出的总结可代表很多人对这件事的反应:“香港是个法治社会,它拥有稳定的政治环境和高效的税制,并且是各种文化交融的场所,很多人都想来这里做生意。一个小小的所谓‘雨伞革命’不可能真的把这些都像纸牌屋一样推翻。”
值得注意的是,在他罗列的所有关于香港的优势中,已唯独不见明显的一条,那就是中国的支持。
曾几何时,中国不得不依靠香港走向世界,现在这种情况早已不复存在。但当地人中间却还留存着这么一个信条,那就是香港具有特殊作用,北京很重视这点。
双赢关系
金辉航运的船东吴锦华(Thomas Ng)将它视为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
“我不会用‘依靠’这个词,但如果他们真想以正确的方式与世界对接,香港可以起到‘适配器’的作用,”吴表示。“你想与世界接轨?那就得有‘适配器’。”
在另一位香港船东—巴拉歌集团刘俊成(CC Liu)的眼里,这种关系要更牢固一点,并且具有某些家长式色彩。“尽管他们实施‘一国两制’政策,不过还是会关照香港,”他说。
就在全世界都在关注相关事件的走向且大批外国记者蜂拥而至之际,香港航运界的人们却在试图从另一撮完全不同的茶叶(注:西方有通过观察茶叶预测未来的说法)解读本地行业的未来;而且不同的人似乎能从这撮茶叶中,读出不一样的东西。
在赵氏家族旗下华光海运(Wah Kwong)担任首席执行官的 Tim Huxley 坚信,香港还会有很多创业项目,并将能因而保持其身为船东中心的地位。为证明自己的观点,他还列出了一长串近年来崭露头角的行业新贵。
第三代船东—顾建新(Kingsley Koo)及其同在万利轮船的兄弟顾建舟(David Koo)和顾建泰(Eric Koo)则同意,香港是一片能够催生新船东的沃土。
但尽管如此,顾建新承认悲观情绪正在蔓延。他告诉《贸易风》记者称:“我们属于濒临灭绝的品种。”
作为香港船东协会的联席主席,他指的不是普遍意义上的香港船东,而是范围相对较小的顾氏、董氏、赵氏、许氏、曹氏和包氏等家族。他们于 1949 年后离开中国大陆,并在香港等地建立起家族企业的王朝。
但后面几代人很可能会找到比航运更好的投资渠道,这在全世界都是如此。“无论在香港、希腊、挪威还是意大利,新一代年轻人的心早已远离,”顾感叹称。
知名企业仍在取得兴旺发展
不过,也有人不太认同顾建新对于老牌船东还能坚持多久的悲观看法。毕竟,知名企业依旧在取得兴旺发展,只不过有时在多个不同大洲使用不同的品牌。以顾氏家族为例,旗下就有两家(有时 3 家)船东子公司;而且仅在万利轮船,就已经有两名第四代成员加入家族企业。
在所有接受采访的人当中,潘裕国(Stephen YK Pan)是观点最悲观的之一。他是挪威保赔协会Assuranseforening Gard 的前主席,并曾担任苏海文(Helmut Sohmen)及其岳父包玉刚(YK Pao)的助理。
尽管包氏家族的船东业务早已撤离,但潘依然在其驻香港公司环球航运(World-Wide Ship-
ping)担任主席。对于香港能否继续保持船东中心的地位,他根据自己了解的情况发表了看法。
“就第三代或第二代传统船东而言,我表示非常怀疑,”潘说。
“至于年轻一代,他们看到的情况是在这个行业市场波动剧烈,对资金要求很高。如果银行不放款,你愿意拿出多少家族资金来冒险?我个人认为要发展的话,机会还在欧洲。看看 Scorpio 就知道,几年前它还只有 4 艘船。”
潘不认为同样的“利用资本市场推动航运业扩张”的模式能够在香港复制,因为与华尔街相比,亚洲私募股权和对冲基金的规模都比较小。
四大类别
有观察人士曾将香港船东分为四大类:第一类是中国移民出身,其中大多数来自上海或宁波,现在由第三代或第四代当家;第二类兴起于中国改革开放时期,且主营业务为船舶经营租赁或商品贸易;第三类是在香港建立分支机构的内地企业,其中多为国企但并非全部;第四类属于金融业出身的行业新贵。
当然,这种分类存在一些漏洞(例如未列入具有重要地位的印度家族企业等),但如果只将其视为大概参考的话,针对本期《贸易风》的主题我们将把焦点对准第二类船东,同时兼顾更老和更新的公司。我们将着重了解这些已具备相当规模且进入“中年时期”的公司,将如何在严酷的市场环境下应对挑战并取得进一步增长。这些公司当中,尤以刘氏家族旗下的巴拉歌集团(Parakou Group)、吴氏兄弟掌控的上市公司—金辉航运(Jinhui Shipping),以及前中远高管桂四海率领的长海船务(Ocean Longevity)为代表。